前任财政司司长网志

《偶像系列之三 — My Dancing Hero》

过去三星期，一连欣赏了三个艺术团体的表演，包括善于展现舞蹈刚柔并济奇妙配合的美国顶尖舞蹈团Alvin Ailey American Dance Theater、由台湾优人神鼓演出触动人心的鼓乐《勇者之剑》，以及香港舞蹈团以舞蹈形式演出的改编小说《尘埃落定》。

谈起舞蹈，我最欣赏的舞蹈家是林怀民，每次观赏林怀民和「云门舞集」表演后，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满足感。这种充实的感觉是源于第一次在纽约的林肯中心欣赏过云门的《白蛇传》和其他作品之后，舞者灵巧的舞姿和舞台效果营造出来的意境，至今印象难忘。最近的一次欣赏云门的舞蹈是今年四月在香港的文化中心。

林怀民和我一样，60、70年代留学美国。他在美国取得艺术硕士学位，受现代舞大师Martha Graham影响至深。Martha Graham 的舞蹈包含了不少东方元素，而林怀民舞蹈的特点，是进一步融合东西方文化，利用西方舞蹈的技巧和表达方式，以形体动作在舞台上具体呈现中国人的情怀和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的精髓。观众不单止看到舞者在舞台上起舞，而且会不知不觉间被融入了那份意境中。我尤其喜欢《红楼梦》、《白蛇传》、《薪传》和以敦煌壁画为素材的《飞天》等舞蹈作品。

林怀民舞蹈作品令我感受至深，除了因为「云门」卓越的舞蹈技巧外，也许亦由于作品体现了林怀民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和尊重。尽管他曾在美国受到「花的年代」的洗礼，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根」。他吸收了西方艺术的精华，将之与中国文化结合。这种大胆的跨界糅合，对同样在美国接受教育的我，带来很大的回响，并触发反思，提醒我要多加认识祖国源远流长的文化，和深种于心的民族感情。

林怀民可以称得上是「跨文化」的艺术工作者，除了舞蹈以外，他也是一名成功的作家。而他的舞蹈作品亦渗入不少其他艺术品类的元素，例如太极、京剧、拳术、书法美学等。他会运用不同的音乐带出舞蹈的意境，《九歌》一舞中所使用的音乐便有西藏梵音、日本雅乐、印度笛乐、邹族迎神曲等等。在舞台布置方面，他十分执着。《九歌》在港公演时，舞台的荷花是由台湾用干冰保鲜运到来的，演出时舞台前水光潋灧的荷花池，与最后一幕舞者组成的灯河，实在令我叹为观止。

经过岁月的沉淀，林怀民近年的作品较为简约，与以往色彩斑斓、气势磅礡、情感复杂的舞风相比，别有一番滋味。好像观看《白》，我感受到的，是无形的宁静、悠远。之后的《水月》、《行草三部曲》和《竹梦》都延续了这种纯净的舞风。

我虽然还是较喜欢林怀民和「云门」早年的作品，但表演艺术吸引人之处，往往在于它的延绵不断的生命力，在于随着创作人本身的历练日益丰富，而在风格演变中展现的留痕。

2007年1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