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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系列之十五 - My Dancing Hero 續篇》
月初,林懷民和「雲門舞集」應康文署邀請,來港演出《花語》和《流浪者之歌》兩個劇目。我當然不會錯過今次的演出,縱使我以前在美國和香港已經看過不少林老師的作品,包括《流浪者之歌》,亦曾看過一次。
重看《流浪者之歌》,感覺依舊震撼。自開場至結尾,在漆黑的舞台一邊,亮著一柱微光,金黃的稻米如清泉般淙淙流下,直瀉在合什的舞者頭上。其他舞者則在台中央隨穗起舞,展示雲門舞者剛柔並濟和熟練的技巧,當中包含了瑜珈、拳術、太極和冥想等元素,以體現求道者虔誠慕道的流浪生涯。劇目配以喬治亞民歌,我雖然對這選曲的歌詞是一字不通,但那種幽幽的蒼涼歌聲,猶如梵音,洗滌觀眾心靈。
在謝幕之後的最後一幕是舞者拖着犂耙,利用傾瀉在台上的稻米由舞台中間開始劃出一個螺旋型,象徵慕道者透過辛勞犂地而達致自我救贖,同時亦帶領觀眾投入冥想、悟道的空間。
與其說林老師是純舞蹈家,也許他更像以行為、舞蹈和音樂表達哲理的思想哲學家。
我曾跟林老師談話會面,他告訴我被稻米散落在頭上的演員,從開始到終結,一直保持合什的站立姿態,文風不動,確實是不簡單,這證明雲門成員的內心平衡絶對非凡,但現場操作原來另有玄機。舞者頭上戴有保護頭盔並以化妝掩飾;而合什的雙手亦緊緊地被包紮著,減少損傷。故觀眾不易察覺,以為稻米直灑頭頂,「襲擊」要害逾九十分鐘,仍絲毫無損。
至於《花語》所表現的又是另一個意境。前半部份跟下半部有強烈的對比。前部色彩絢爛,年輕舞者隨着輕快音樂,與花共舞,飛躍跳脫,表現純熟的控制肢體技巧,非常漂亮。十分開心,我還覺得有點像美國Alvin Ailey跳《Feel So Good》時的風格。
下半場以滿台鏡子反照零落的枯枝,對比確是強烈,以黑白為主,顯得莊嚴肅穆。而劇目是以一片淨白舞台作結,與林老師其他作品,如《白》、《水月》和《行草三部曲》等所表現的純淨、寧静和悠遠,如出一轍。
《花語》首次在港上演,林老師曾向媒體透露,這劇目是他近年創作中最色彩繽紛的作品。他愛花,對花的特殊感情來自母親。每當他感到心力交瘁時,便會看看院子裏綻放的鮮花,然後重新得力再出發。兩年前,「雲門舞集」位於台北的排舞場失火,災後屋內散落一地的是經防火處理的《花語》道具花瓣,當時林懷民便以「如泣血的眼淚」來形容,可見他對花的感情。
四日內跟太太一起看了兩齣「雲門舞集」劇目,感覺滿足。正如我之前在網誌提到林老師的作品很有深度,亦糅合了西方和中國特色,自成一派。而道具、佈景、配樂和舞台設計更是採取極簡主義(minimalism)風格的設計,一絲不苟,令觀眾得到最佳的視覺享受之餘,也能抽離現實,投入舞者的世界。
August 22,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