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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金剛的匕首

很多朋友都知道我是電影迷。到戲院看戲，是我和太太多年來拍拖的指定節目之一。上世紀的80年代，我們住在九龍佐敦。那時，幾乎每個星期，我們都等孩子上床睡覺後，到附近的戲院看午夜場，主要是看當時有氣勢的港產片，入場前買上兩根甘蔗，享受一個甜蜜的光影夜晚。當年的午夜場盛況，如今只能在腦海中回味了。

近日雖然忙着為明年的預算案做諮詢工作，我仍趁周日空檔，與太太觀看了鐵金剛新片《智破天凶城》 (Skyfall) 的早場。從戲院出來，就很想寫一篇網誌記錄觀感，但恐防「劇透」會影響未看該片的觀眾，唯有留待今天才跟大家談談。

我在美國長大，但從小就追看英國小說家Ian Fleming的占士邦系列小說，腦海中早就想像出超級特工007的形象。小說拍成電影，無論是Sean Connery、Roger Moore或Pierce Brosnan扮演的007，我總覺得不夠神似。英國男星Daniel Craig 2006年成為第六代007，最初給觀眾的觀感只屬一般，認為他太粗線條，與007以前給觀象留下的瀟灑形象有差距，但我卻認為他最像我心目中的007。007是特工也是殺手，能夠騎電單車在屋脊上飛馳，找個斯文紳士去扮演，總不夠說服力。

這次執導的Sam Mendes擅長拍文藝片，成名作American Beauty我也喜歡，想不到他拍特務片一樣有板有眼，還加入了一向擅長的ironic的文藝片元素，在007五十週年拍出這套不一樣的紀念作來。他以反英雄的手法處理最深入人心的英雄系列片，手法別出心裁，受到很多影迷讚賞。這一點，我很同意。英雄也是人，開槍不可能百發百中，體能測驗也可能「肥佬」。但有一些東西是不變的，例如對國家、人民的忠誠，在逆境下的不屈不撓。電影中的007，原本可以在土耳其海邊享受悠閒的退休生活，但看見軍情六處陷入危機，便知道是回家的時候了。

由Dame Judi Dench飾演的軍情六處主管「M」出席下議院調查委員會聆訊一幕，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刻。她被議員圍攻的窘境，固然令我感同身受(一笑)，她在總結發言時朗誦出十九世紀英國著名詩人Tennyson的作品Ulysses，更是畫龍點睛。我認為，這把電影的主題提升至更高的層次。原詩是這樣的：

“Though much is taken, much abides; and though
We are not now that strength which in old days
Moved earth and heaven, that which we are, we are;
One equal temper of heroic hearts,
Made weak by time and fate, but strong in will
To strive, to seek, to find, and not to yield.”
(試意譯如下：
哪怕成敗已逝，
哪怕不復強勇，
哪怕再無力覆地翻天，
時命難違，
雄心，猶自憶鳴鏑，
探求不止，奮鬥不息。)

Skyfall是我看過的鐵金剛電影中最多米字旗鏡頭的一部，導演的意圖很明顯：把對國家再次振興的期望，投射在已英雄遲暮的占士邦身上。

M在結局中陣亡，Judi Dench或會自此在007電影中消失，新角色Mallory (Ralph Fiennes飾演)很可能會成為新一代的M，統領軍情六處主管。Mallory的角色很有趣，帶點高傲和挑剔，對Judi Dench帶領的軍情六處諸多批評丶又懷疑久休回國的007的能力，但後來卻與007拍檔合力擊退敵人。我對這個角色很有期待。

另一值得一提的，是電影沒有再為007設計新的神奇法寶，他使用的工具，除了那台舊款的Aston Martin跑車，就只有一支槍、一部小型無綫電發布機，和那把最後用來殺死壞蛋Silva的短匕首。我想，過去電影中出現的神奇法寶固然能夠吸引眼球，但在現實世界中，能夠真正能夠解決問題的，可能還是那把了無新意、平平無奇的匕首。

December 2,2012